「盛夏的一場狂歡 來到了光年之外 長大難道是人必經的潰爛」

           致 無法迴轉的青春。

 

 

 五月天的〈盛夏光年〉,是為了2006年的電影〈盛夏光年〉而創作的主題曲,還沒有機會看這部電影,所以本文僅談這個音樂MV的故事給我的感觸。

我重覆看了這個音樂影片好幾遍,每次看完都有不同的發現,片長只有六分鐘,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要說好一個故事是不容易的,因此許多不足一秒快速閃逝而過的畫面都藏著話語,我貪婪的捕捉那些閃逝而過的畫面,試著拼湊出一幅屬於我解讀的圖畫,而我相信每個人拼湊出來的圖畫都不會相同。

以下僅分享我個人的感觸,以及我所看見的故事,還有因為故事而衍伸出來的想法,諸如死刑存廢議題,還有關於這個社會的媒體,犯罪跟處罰的一些觀點。以下圖片皆來自MV截圖,建議先看過MV再來讀這篇文章會比較方便理解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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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故事主要在講兩個少年,同時也是許多少年們的化身。
   為了方便,以下使用代稱,少年A跟少年B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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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A,被酗酒的父親家暴,閃逝而過的畫面,以殘破的模樣在後續的故事中不斷出現,每一次,當少年站在選擇的路口時,被父親毆打的那種不甘、屈辱、憤怒,或者說,對於這個世界的一點點微弱反擊,造就了少年一次次走往墜落的那個方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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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B,喜歡畫畫,在家裡認真讀書,當母親過來觀察他的讀書況狀時,他便匆忙將看到一半的漫畫藏到課本下面,有時換來母親的毆打,他跪在地上書寫,或許是悔過書之類的東西,他捏皺了那張不夠完美的成績單,抬頭盯著正因電視節目而大笑的母親,他的面容是如此不快樂。

暴力、壓迫、恐懼、畏怯……眾多黑暗的情感,是他們的父(母)親以及這個世界給予他們的,這三者在無形中教會他們,面對黑暗,只能選擇正面迎擊或是轉身逃跑,但事實上,在這個故事裡,不管走向哪一條,最終都是通往同樣的地方,就是無止盡的黑暗跟絕望。

一個氣質、穿著都像是社會上所認定的「壞學生」,另一個認真讀書,只能偷偷畫畫來釋放自己的渴望,像是所謂的「好學生」,被世界肆虐、壓迫,兩個少年看似完全不同,但他們的本質卻非常相似,他們渴望自由,渴望逃出,在截然不同的外  殼裡裝著相似的靈魂,於是他們互相吸引,同類總是不由自主的聚集,進而得到溫暖與歸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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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B被同學找麻煩,被挑釁似的拍頭,那瞬間,少年A的腦海裡閃過被父親狼狽毆打的自己,為什麼那個弱小可悲的自己只能任憑父親的凌遲,只能默默承受這個世界的殘酷?於是他站起來去毆打那些找少年B麻煩的同學們,不是因為義氣,不是想要幫助同學,少年A只是很簡單的,想要救救那個被世界羞辱的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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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B坐在位置上,在紙上裡盡情的畫畫,而少年A則是拿著筆,粗暴的在木桌上劃出一條條醜陋的刻痕,我不曉得這是否為一種隱喻,同樣是筆,少年B的筆可以畫出許多美麗動人的圖樣,那是他所愛的事物,是他對這個世界的呼喚,而少年A的筆,卻  只能選擇如此粗魯愚昧的方式,來破壞世界、破壞自己,努力想在渺小的自我裡面,在可悲的狹小限度裡面做出最大的抵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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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被處罰,舉起椅子罰站,於是他們選擇逃離,逃離這些懲罰、束縛,他們到達頂樓,在那裡一切變得無限寬闊,不像家裡那樣狹窄,不像他們所居住的老舊公寓那樣帶著暗淡的色彩,這裡可以看見遠方的高樓,僅管那像是依舊無法逃出壓迫的隱喻,卻仍比曾經讓他們的靈魂無比困頓的地方寬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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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遇到來報復的那群人,他們互相對看一眼,在那眼神中便透露出無比信任,我認為純潔的信任是美麗的,像是瞬間併發光芒,可是下一秒,當對方、當這個世界所有的暴力朝他們衝擊而來,他們別無選擇,只能依循生物本能轉身逃離危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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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後,再次遇到相同的狀況,這次少年A依舊選擇逃跑,但接著他停下腳步,痛苦的仰頭,再次想起那個被父親毆打的自己,那個不反抗不還手的自己,到底還要忍受多久世界的凌遲,就這樣一直下去是否自己永遠無法逃出這片黑暗當中,於是他決定勇敢面對生命、面對世界,儘管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才是較為正確的,儘管只能選擇如此愚昧的方法,他依舊停下腳步,不顧少年B慌張的催促,他超乎冷靜的拿出武器,或許那一刻他以為自己像是勇敢光明的英雄,在音樂響到最高潮的時刻往那群人衝去,往他的恐懼、壓力、黑暗、世界,衝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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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個破碎的短暫畫面過後,那群人倉皇逃去,一人倒在血泊中,少年A沒有方才的堅決,沒有那種終於可以勇敢面對世界的坦然,只剩下無止盡的茫然,他沒有哭喊也沒有逃跑,他只是站在原地讓這個世界對於他的黑暗繼續肆虐。少年B逃走了,不僅是丟下朋友,他更選擇逃避世界、恐懼、壓迫,狼狽逃走。

少年A進了監獄,他是否感到後悔,是否在那裡用自己的生命跟時間懺悔,我並不知道,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贏過世界跟恐懼的得意,只有深沉,那股深沉或許是夾雜著悔意、痛苦而成,但更多的或許是對於這個世界以及人生的絕望。他出獄之後繼續菸酒,再加上毒品,或許想藉由虛無縹緲的事物來麻痺自己,來讓這個世界的黑暗以及壓迫可以暫時遠離他。

他試過的,試過轉身逃跑、試過正面迎擊、試過以自己的生命跟時間來對這個世界渴求一點愛,可是最後世界什麼也沒有給他。於是他選擇迎接這個世界的黑暗,讓自己彷彿死亡般浸潤在這樣的墮落裡。 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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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A變得不成人形,曾經擁有過光芒的眼睛如今已經完全失去光芒,他不再擁有笑容,流出鮮血的鼻孔、即將腐敗破碎的自己。而少年B看似走向健全道路,他揮灑畫筆,完成一幅巨大的油畫,像是成功的畫家,那幅畫卻是染著鮮血的蒼白人型,他在畫的是誰?或許是少年A,又或許,是他自己,那幅畫,畫著一個內心孤寂、破碎,只能雙手抱頭卑微的對這個世界俯首稱臣的可悲之人。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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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人偶然又再次遇見,許久沒有笑容的少年A熱情的搭上他的肩膀,畫面開始回顧他們曾經有過的快樂時光,唯有他們在一起的時光,才是他們能真正挺直胸膛,假裝自己已經不再害怕這個世界的時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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撞球場、路邊麵攤、騎機車盡情吶喊,一起喝台灣啤酒,一起在路邊跟賣香腸的老闆丟骰子比賽。畫面上,他們笑得多麼燦爛,就算是夜晚,卻依然折損不了他們笑容的光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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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年,在學校頂樓,少年A開玩笑的推了少年B,讓他差點從頂樓掉下去,像是笑嘻嘻的說著:「你那麼怕死喔?」。對當年的少年A來說,死亡彷彿是一種玩笑,不過是個小小的惡趣,卻沒想到是個悲哀的預言,曾經以為是玩笑的死,如今卻一點一點的侵蝕少年A的生命,也侵蝕著少年B的靈魂,死亡不再那麼遙不可及,也不再充滿惡趣,那是確確實實的死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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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次相遇的他們,勾肩走在市場裡面,畫面又切換到他們還是學生的時候,同樣這樣並肩行走,藍色的制服,年少的他們,少年A的書包背帶上用立可白寫著「寧死不屈」四個字。接著,當年的景象重演,從路的另一端,走來尋仇隊伍,世界的恐懼、暴力再次朝他們走來。

當年,少年A拿起武器往前方衝去,而少年B跟了上去,想要阻止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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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在,少年B卻沒有跟上去,而是直接轉身逃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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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沒有考慮太久就選擇放棄了少年A,這是何等悲哀的事情,比起少年時期,他已不再有那樣的勇氣,當年的他或許有愛,這個愛足以使他不惜讓自己身陷危險也想阻止少年A,現在的他,可能已經不懂愛了,或是沒有勇氣去愛了,他逃跑,和第一次一樣,他一面逃跑,一面回頭查看少年A的狀況,當年的他折返想要阻止朋友,企圖在懸崖邊拉住即將墜落的朋友,做垂死掙扎,對這個世界做最後的求愛,但是這次他已不再選擇折返,或許是因為早就預料到徒勞,又或許是因為他已經完全喪失抵抗這個世界的能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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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次少年A沒有第一次的遲疑,他只是坦然的笑了笑,直接邁步向前,迎向這個世界對他的暴力,他的笑容與其說是釋然,不如說是已經放棄的那種灑脫,他已對這個世界不抱期待,從來沒有愛過他的世界,直到他的生命最終依然。他被痛打倒地,卻依舊抬頭想看向前方,我不確定他是否看著少年B逃跑的方向,是否看著他毫無眷戀的背影,那無疑是最深的背叛,最深的傷害。

但我相信少年B心裡並沒有比較好過,他在逃什麼?第一次,他在逃避恐懼,逃避那群將會帶來傷害以及危險的人們,但是這一次,他並不是膽小的逃避那群人,他還在逃避世界,他恐懼再次看見少年A的墜落,他恐懼自己追上去卻依舊阻止不了悲劇的發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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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事來到最終,少年A坐在破舊的圍牆邊,低頭看著樓下地面,他的腳撐在地上,只要將身體往後一仰就可以迎接死亡,但是任誰都會對此充滿恐懼,他躊躇、猶豫,他的表情顯露出更加深沉的事物,像是「死」已經根植在他心底,隨時都要破土而出。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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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,少年A跳樓,躺在地上,意識的最終他依舊仰望天空,那片天空卻依舊蒼白,四面樓房將天空切割成小小一塊,就連生命的最終他所看見的依舊是如此壓迫封閉的狹小天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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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B,躺在自己的畫室地板上,這邊的鏡頭剪接的很快,幾乎來不及細看,不過我發現他的手臂上也有紅色痕跡,像是鮮血,又像紅色顏料。接著鏡頭分別俯瞰兩人躺在地上的畫面,像是兩人都已經迎向死亡,這裡多少讓我感到些許安慰,拋棄朋友的少年B看似無情,但確實是如此嗎?我們所看見的未必就是真相,表象底下還藏有多少我們沒有看見的事物,我們不會知道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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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許,在少年A死去的同時,少年B也死了。那幅蒼白染血的畫作人物是少年B自己,也是少年A,他們一同染血、一同倒地,最終都沒有獲得世界的愛,世界對他們施加的暴力也從未消失,差別在於少年A選擇與世界抵抗,落得滿身傷痕,少年B選擇逃避世界,內心卻也滿是傷痕,兩人的破碎程度都是相同的,只是顯露於外跟隱藏於內的差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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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事裡面還有一個很小的點,不注意看不會發現,「路人的冷漠」,在這個故事裡面是不斷被強調的。少年A跟少年B最開始會認識,是起因於一陣同學互毆的混亂裡面,這時鏡頭帶到了冷眼旁觀的學生。當兩人遇上尋仇人馬而連忙逃跑時,他們跑過雜貨店門口,店內的老闆卻彷彿什麼事也沒有發生,繼續安穩坐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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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去打撞球,與陌生人有點糾紛,對方也帶隊過來尋仇,大搖大擺經過店內櫃檯,櫃台後的員工也完全無動於衷。最後,是主唱阿信的出現,少年B在最後捨棄朋友逃跑的時候,撞到了剛好經過的阿信,阿信臉上沒有太多驚訝,也沒有更多探究,只是看了逃跑的少年B的背影一眼,接著轉身繼續往自己的方向前行。我在想,會不會阿信就是人們的隱喻,我們每個人或許都曾經跟哪個正受到世界的折磨而痛苦的人擦肩,但是我們從未想過要去關心他們,從未想過要去分擔或是理解他人的痛苦,我們只是無比冷漠的,面無表情的,轉身繼續往自己原本的方向前行。   

 

  

一次次重複看著MV,我注意到滿重要的一點,那就是影片畫面的色調似乎前後有明顯改變,在故事一開始的時候,光線是比較偏向暖黃色的溫暖色光,直到中段少年殺人之後,畫面開始轉向黑暗沉鬱,後段兩人重逢,回想過去,此段顏色雖然昏暗但仍偏向溫暖橘色光,直到最後段畫面進入深沉黑暗,我猜測這是攝影在拍攝上有點小巧思的部分。

 

說到這裡,順便推薦我很喜歡的一部MV,Mary see the future先知瑪莉樂團,他們的歌曲〈Cheer〉,第一次聽到這首歌的時候就非常喜愛,而音樂影片裡面的故事又是歌詞的二次詮釋,同樣花了六分鐘,說了讓人想要不斷思考的故事,非常推薦。(底下有故事暴雷,建議先看過MV再讀)

前段女主角的生活是灰暗的,所以光線都是蒼白色彩,中段她的孩子出現,畫面瞬間轉為溫暖色光,陽光遍灑,中後段轉入深沉色彩,接著孩子死亡,畫面光線再次轉為蒼白、最深的黑色,接著獲得孩子的安慰,黑暗中灑落橘紅色的溫暖光線。這個MV跟〈盛夏光年〉一樣,都利用光線色調的轉變來敘說角色以及故事的轉折。

 

 

我自認是個感性的人,很容易就能因為任何電影或是故事哭泣,但是這次我並沒有哭,我只覺得心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壓著,無法輕易忘卻,可也無法輕易釋放眼淚帶過。這個故事太過沉重,它所要說的東西超越一切表象的悲傷或是哀戚,從YOUTUBE影片下面的留言可以發現,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看法,每個人都在故事裡看見了不同的東西,看得深、看得淺,沒有誰對誰錯,只能說是對這個故事的共鳴程度有所差異。我個人的人生基本上沒有什麼起伏,我和千萬人同樣平凡,或許是因為我喜歡閱讀,透過閱讀想像每個人的人生,而且希望能以更柔軟的姿態去進入他人的人生,我希望自己可以從各種角度來解讀這個世界,或許是因為這樣,我對於這樣的故事會有更深的共鳴。

我想起阿信曾經在他的文章裡提過,詩人韓波說:「要成為一個詩人,就要先成為每一個人。」必須先瞭解到這個無比寬廣的世界上存在著各種人,存在著各種經過傷痛或是甜美而生長出不同姿態的人生,能夠想像並且盡可能的接近各種人生,才能真正理解這個世界,並以這個外在世界寫出源自於內在世界的情感,這才是真正的創作。

我們從故事裡看見了什麼,就代表我們也是這樣看待這個世界的。

與其說這個故事要講的是生命的重量、人生的曲折,不如說這個故事要說的,是更深沉、更難以言喻的各種情感,它不是想要警告什麼,不是想讓人對少年感到惋惜還是厭惡,這些浮濫的東西在社會上已經很多了,具有警世、教訓意味的東西也很多了,我們已經不再需要,而且那些教化意義鮮明的事物是否真能達到效果,還是那不過是在對某些人加以標籤化,驅逐出這個社會,將所謂「壞人」與「好人」隔離,人類就此無止盡分裂。

過度簡化一個人的人生,將一切歸因於天生,我認為是對人的侮辱。

教化意味濃厚的東西,不論是以何種方式呈現,最終都逃不掉創作者鄙視所謂「壞人」的本質。而這個故事不一樣,他完全沒有讓我有這種感覺,成就這部音樂影片的創作者,包含了編劇、導演、剪輯、攝影、美術、詞曲創作者,每一方共同的努力以及共識,完美了這個創作,以平常的口在敘說少年的人生,不帶任何鄙夷與懼怕,甚至,若有似無的帶有一點悲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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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的人生,可能不完美,有很多傷痕有很多腐爛,甚至是被群眾所唾棄的存在,可是,與其去畏懼去排斥任何我們以為「壞」的東西,我們是否能試著去理解一個人的人生?試著去理解是不是我們比較幸運,在人生裡擁有比較多的幸福,比較多的平凡與甜美,但仍舊有人比較不幸,在多少的曲折裡最後被迫走向不同的道路。

這個故事只有六分鐘,卻說了好多好多,說出一個少年生命的腐敗,曾經盛開如繁花,卻又快速凋零,他的生命枯萎,看似將要以醜陋落魄的姿態,不斷衰敗走向消亡,但是最後他卻又選擇暴烈的死,仰望那片從來不曾開闊的蒼白天空。

在故事裡我看見一個少年對於這個世界的絕望,他曾經選擇不逃避,正面迎擊生命中的各種醜陋,他不轉彎,他只想坦然面對所有恐懼,他選擇承擔一條生命,那被他在無意間摧毀的生命,他願意背負,也只能背負,世界並沒有放過他,在被世界打擊得傷痕累累之後,他選擇墜入那些短暫的歡愉,以那虛無飄渺的菸霧和幻境消解寂寥,最終墜落。

與此同時,我也看見了他對於這個世界曾經的渴望,他曾經對這個世界微笑,暢快的奔跑、玩耍,他並不畏懼世界,至少在學校頂樓的他是快樂的,至少跟朋友在一起的他是快樂的,可以如同平凡少年一樣與朋友打鬧。

我們一般俗稱「誤入歧途」的少年,不過就是在當初一個個看似渺小的決定之下,不斷畫出不同的道路,而在每個渺小的決定之後不斷走像一個巨大的人生結果。每個抉擇都決定了我們之後的人生,站在同個交叉點上,這兩個少年又做了跟當年一樣的選擇,只是有人多了赴死的透徹與放棄,有人多了對於世界以及自己更深的恐懼。

 

 

比起2007年的版本編曲,我更喜歡這個2015年重新編曲的版本,電吉他、爵士鼓這些樂器演奏出更加澎湃的情感,完全追隨音樂節拍而剪接的影片更是產生很大的加分效果,這個MV確實是為這首歌而誕生的,而且結合了許多人共同的努力,我深刻的這樣感覺。這個MV的導演團隊是Hi - Orange,拍攝過的MV作品包括:林俊傑〈新世界〉、陶晶瑩〈真的假的〉、管罄〈事後菸〉、張惠妹〈這樣你還要愛我嗎〉。他們的MV擁有非常強烈的特色,大量運用電腦動畫,來處理非常細膩華麗的畫面,我非常喜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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推薦他們為張惠妹拍攝的這個MV,共同導演是陳映之,他也為很多藝人拍攝風格美麗的MV,像是蘇打綠有很多MV都是他的作品。其中用電腦動畫來處理華麗的碎片畫面,瞬間爆裂的美感充滿破壞力,玻璃、陶瓷人偶的巨大破碎,黑色水珠伴隨著音樂低沉騷動的聲音不斷產生波紋震動,水面跟著張惠妹高亢的嗓音不斷擾動跳躍,畫面實在讓人非常享受。

中國好聲音這個歌唱比賽節目,有位參賽者陳冰演唱了〈盛夏光年〉,陳冰的詮釋也很好聽,別有特色,她演唱的歌曲聽起來充滿正向光明,不輕易認輸的那種燦爛奪目,於是從這裡我有了一個新發現,就算是同樣的歌詞跟歌曲,卻可以詮釋出截然不同的味道,阿信所演唱的版本,跟故事相結合,感覺充滿壓抑,充滿那種就算世界壓迫我、就算世界不願擁抱我,我也要拼死守護自己最終的信仰,與其說是堅定充滿勇氣,不如說是殘破之人對於世界最後的呼喚。

 

 

我覺得台灣有很多議題都沒有被充分討論,直到去年20143月的太陽花運動之後,確實有愈來愈多人願意關心與我們切身相關的事情,我自己也算是被這個運動影響非常大,我開始試著去理解社會上的各種議題,舉凡同志議題、死刑存廢、人民權利這方面,雖然很多人都說從太陽花之後開始覺醒,但這個覺醒會不會只是表象的?要有多深入才是真正的瞭解呢?如果自以為自己是理解的,並為此沾沾自喜,那麼是非常危險的,台灣人太習慣固定立場,隨便找到自己認為正確的立場就此深信不疑,並將與自己持反對意見的人全都打成錯誤,這是很可惜的,完全失去討論空間,我認為沒有什麼固定的立場,只是不斷做調整的立場,在吸收不同的資料之後,逐一篩選吸收比較偏向正確的那些,儘管並沒有所謂適用於各種情況而正確的價值觀。對此我也還在努力,想讓自己成為能包容並理解更多價值觀的人。

於是我開始試著在社會發生任何事情的時候,藉此來思考自己的立場,去年五月台北捷運的殺人案件,最近有了審判結果,結論是判罪犯四個死刑,何謂「四個」?人其實只能死一次啊,個人認為這比較像是要對大眾交代平息眾怒的做法。每一次當社會發生重大新聞的時候,我都在重新見證人性的醜陋與邪惡,今年高雄大寮監獄的挾持案,以六位受刑人的自殺告終,當下我內心滿是悲哀,不論多麼錯誤的生命,都是一條生命,理應受到世界的疼愛,縱使犯過錯,總有機會選擇贖罪,可是當時,網路上許多人歡欣鼓舞,對於他人的死,歡慶以待,這是多麼醜陋噁心的行為啊。台灣媒體素質一直存在許多問題,從多年前陳進興案件到今日,媒體自我約束的能力始終沒有進步,人質的安危不再是考量,媒體收視率才是最重要的,多麼冷血啊,我永遠也忘不了,事後媒體在報導新聞的時候,記者旁白說:「案件終於圓滿落幕」,原來六條生命暴烈的死亡竟也是一種圓滿?原來這個世界所渴望的就是所有破碎的生命全部走向死亡之途,多麼可悲。

 

 

對於死刑存廢,坦白說我還沒有定論,不管選擇哪一邊,我覺得都各有利弊,我覺得若是能用永不得假釋的無期徒刑來取代死刑,或許是較可行的方法,直接死刑並無法解決問題,也無法讓每一個死刑犯懺悔,無期徒刑,藉由永遠剝奪自由的方法來讓死刑犯知道自己曾經犯下的過錯,奪去他人性命,他人的痛,是遠比失去自由還要來得痛。監獄的目的要讓人理解到自己的過錯,在反省之後重新調整自己,經過監獄內工作訓練,回歸社會重新開始努力自己的人生,可是我卻覺得現在的台灣完全不是這樣,監獄只是隔離所謂「壞人」跟「好人」的手段,多麼可笑,難道我們可以永遠排除他們,將他們從社會、世界上永遠抹去嗎?正是這種以為可以隨意消滅他人人生意義的觀念,讓許多人活得如此痛苦,只能對世界做出反擊,難道只要把壞人全部殺掉,世界就此天下太平了嗎?世界上絕大多數的國家都已廢除死刑,當然取代死刑的完整制度還是要有,達到讓嫌犯確實理解自己人生有哪裡需要調整,是監獄之所以存在最重要的意義。

 

「罰」的目的是要讓人明白自己的人生走到哪裡去了,是否違背整個社會的共識,是否過度的侵害傷害了他人的生命,而自己該如何為此付出代價。我認為唯有當整個社會不要再陷入激情的謾罵、嗜血的八卦,而是學會在看待一個被法律處罰的人,可以看整個社會價值觀、家庭結構、個人經驗,去看是什麼東西造就了這個人,從而去改變這些東西,而非將所有的罪推在這個人身上,這樣永遠無法真正讓世界變得更好。

 

每個人都希望世界變得更好,我是這樣,相信你也是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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